王赐我死

你薇悲惨的一生

【沙薇】Paradise

非原著向,本文很雷注意避雷。在此衷心祝愿所有毒贩家破人亡(笑)

1

“奥菲莉亚,你是多么的美啊。浅蓝色的长发,是晴朗天空的颜色。当你为我跳起七重纱舞时,你婀娜的身姿是一轮皎月,令其他美人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被隐没。当你刚来到德雷斯罗萨在花园中漫步时,玫瑰嫉妒你娇嫩的脸庞,如今再看到你,它没有半点要与你斗艳的想法,只会羞愧地把头埋进叶子里。

“哦,我的奥菲利亚,你虽然美艳绝伦但面若冰霜,为什么不笑一笑呢?他们都叫你‘不笑的舞姬’,甚至诽谤你的笑声很难听,但谁也没听你笑过。即便如此你依然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女,是世间独一无二会跳七重纱之舞的舞姬。那时我就在想恐怕你真笑起来,会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还记得那个奢望得到你垂怜的小毛孩么?我满以为割下他的头能让你笑一笑呢。我赠予你奇珍的珠宝,带你去看滑稽剧,琵卡开口也不能撼动你的嘴角丝毫。

“你和我的家人关系不是很好,你讨厌他们杀了太多的人,却依偎在杀人最多的我身边。我不讨厌你的伪善,因为你是如此的柔弱,丢到大海上一个无名的海贼都能把你杀掉。其实我知道的,你本名是奈菲鲁塔利·薇薇,真实身份是流亡的薇薇公主。对故国的思念和丧父的仇怨让你整夜难眠,时常望着故乡的方向以泪洗面。但是啊,我没想到帕拉迪斯能让你笑。”

女人宛若一只温顺的波斯猫一样蜷缩着躺在男人的怀里,安详地合着眼,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美的笑。他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另一只手把一颗紫色糖果样的圆球拿起来细细端详:“吃了它你跳了整整六个小时的舞才停下,帕拉迪斯让从来没笑过的你露出了笑容。帕拉迪斯……意思是天堂吗?刚才你笑得多么开心啊,好像人世的伤痛不能让你烦忧。这种药在黑市上想必非常有市场,亏得鳄鱼的手下能做出这种新药。我很好奇,人吃下这种药后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笑。”

多弗朗明哥慢慢把药丸放到嘴边,摇摇头,把帕拉迪斯丢回盒子里,盖上了。他深知这种看上去如同儿童喜食的糖果般的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小小的一颗,也能让成年人失去自控力变得癫狂。虽然他确实对天堂的景象很感兴趣,但他还有更重要的家人要守护,所以不能尝试这种危险的东西。

他将指腹在薇薇饱满的唇上滑弄,感受嘴唇的柔软,继续自言自语:“下周我和鳄鱼见面谈论帕拉迪斯相关的生意,会把你带在身边。你也可以见到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定很激动吧。宝贝,你可别在我的地盘刺杀他。

“嘛,我也没指望你能克制住自己的仇恨,毕竟害你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换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想杀了他,正如当年我杀死父亲那般。虽然克洛克达尔和我父亲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干掉的菜鸟就是了。

“呋呋呋,我还蛮期待你复仇失败后的下场。说实话你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并不把你当做家人看待,所以也不用苦恼辜负了我的信任。向夺走了自己一切的男人复仇吗?呋呋呋,真像歌剧的情节,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一出不错的戏码。”

2

薇薇吃掉多弗朗明哥给的药丸后,药物迅速对她的大脑发挥作用。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惨痛的过往,那些死去的同伴又出现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跳舞。

“路飞?娜美?你们不是已经……”

“你说什么呢,薇薇,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黑发少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把一听啤酒递给她。

娜美冲她挤挤眼:“是啊,薇薇,在庆功宴上睡觉可不是好习惯哦。”

“欸?”薇薇眼前一阵眩晕,很快又恢复正常,望着昔日同伴的脸,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不敢相信似的喃喃自语:“大家都还活着,是这样吗?”

山治一个箭步凑到她身边,关切地:“薇薇小姐是做了噩梦吗?要不要去泡个澡休息一下?”

乌索普叉着腰,用十分值得信赖的语气:“放心吧,克洛克达尔已经被我打败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明知道他又在吹牛,薇薇还是忍不住笑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低头望着自己左腕上的X记号,就在这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呼唤她:“薇薇!”

“爸爸!”她扑进寇布拉的怀抱,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你没事吧?”

父亲慈祥地摸着她的脑袋:“傻丫头,哭什么,爸爸这不是好好的嘛。别伤心了,都已经过去了,没事的。”

“贝尔,加卡,啊,还有卡鲁……大家都没事,我、我……”她话还没说完就泣不成声,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的,没有人死去,坏人已经被打倒了。和她出生入死的同伴也好,她敬爱的父亲和叔叔们也好,谁都没有死。

她不仅认知被药物颠倒,身体的潜能也被激发出来。在幻想中她和早已死去的同伴们跳了一支又一支舞,他们的音容笑貌都像活着的时候那样生动。

这五年来她根本不敢回忆他们的脸,稍微触景生情眼泪就会流出来。她怕自己总是无缘无故地哭会引起少主怀疑,所以每天都在强忍着眼泪。

帕拉迪斯让她忘却了事实,接受了虚构的故事。它把她藏在记忆深处最宝贵的死者们找出来,让他们短暂地复活,与她齐聚一堂。

薇薇醒的时候还没有缓过来,依旧沉浸在那种天堂般的喜悦中,久久不能自拔。待她恢复理智,想起事实时,她的心犹如才愈合就被撕裂的血痂,同时撒上了一大把盐和辣椒粉那样痛。

好痛,好难过,好想死。为什么只有最没用的她活了下来,那些有理想有志气的年轻人为她失去了生命。她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弱者,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都化为废墟,之后流亡异国他乡。

就连曾经作为同伴的象征,也因为怕被人问起不好回答抹消掉了。薇薇回忆着梦中的黑色X记号,抓着自己的左腕心如刀割。

路飞他们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她早该下去陪他们,却迟迟没有动身。她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还想着做点什么。克洛克达尔接管阿拉巴斯坦的政权后,在他的统治下百姓们安居乐业,让她无法以反抗暴政的由头纠集起义军。他用跳舞粉破坏了王室的信用,忠于奈菲鲁塔利王室的人已经很少了。人们根本无所谓江山姓甚名谁,只要明天能有饭吃,他们能生活下去就够了。

但她不甘心,克洛克达尔杀死她的同伴和她的父亲,她怎能不报杀父之仇。

刚刚她得到消息,几天后克洛克达尔会来德雷斯罗萨,少主不知道她和他的关系,要她在酒会上跳七重纱之舞。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虽然不想为杀父仇人献舞,但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他了。

就算刺杀成功,她也没办法活下去,倒合了她的心意。很抱歉她要辜负少主的信任了,她很感谢他的收留,但她这条命不能属于他。

薇薇再次攥紧自己的左腕,默默祈祷着死去的同伴能给予自己力量与勇气。

3

几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为了防止被克洛克达尔认出来,薇薇在原本的服饰上又加了一道面纱,把自己的脸遮住。刺杀他用的匕首她绑在右大腿上,她提前练习了几次,确保它不会妨碍到自己的舞蹈。

直到酒会那天她都很紧张,真怕自己的异样被少主察觉。她也担心克洛克达尔改变主意,不来皇宫参加酒会而是改在别的地方和少主谈生意。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他如约出席。

“鳄鱼,别来无恙啊。”

克洛克达尔抽着雪茄,回复了他一句“别来无恙”。

他知道多弗朗明哥有收集异域美女的癖好,他的情妇来自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其中有一个叫奥菲利亚的情妇因会跳阿拉巴斯坦的传统舞蹈七重纱舞受宠,今天的酒会上她也会表演。不过他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自称会跳七重纱之舞的舞姬不要太多,但只要看过一次真正的七重纱之舞,便不会再对那些拙劣模仿的冒牌货感兴趣。

在阿拉巴斯坦的民间神话中,塔穆兹死于地府魔鬼之劫,它们像土匪一样冲进他的帐篷,砸坏了家具,踢翻了牛奶桶,杀死了塔穆兹。

为了追回死去的爱人,伊什塔尔前往地府进行救援。传说女神从上天下到地狱时,每降下一重天、进一重门,便脱去一层纱巾,依次渐渐失去她的神性。接着,在冥后严厉的盯视下,伊什塔尔也走向死亡之路。

自从失去爱神后,万物衰谢,濒临灭绝。迫于主神的压力,冥后才使伊什塔尔苏醒,并赠予她生命之水。伊什塔尔将生命之水洒遍恋人身上,这个故事是这样结束的:“愿寂静都将苏醒,共赏这新生的香气。”

七重纱之舞就是要舞姬模仿伊什塔尔从上天降到地狱时那样,一次次地脱去纱巾。在这过程中,舞姬不断扭动腰肢,将纱巾从身上解下,这是一种有浓厚异国情调的东方舞。

多弗朗明哥摇晃着酒杯,看里面鲜红色的液体流转:“三十年前的万国宴,那时候我还没有资格参加,但我看了转播。蒂蒂王后的七重纱之舞真是精彩啊,如果女帝和她生在同一个时代,世界第一美女的称号会落到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我有幸参加,并且亲眼看过王后的舞蹈。”克洛克达尔撇撇嘴:“我劝你还是把表演撤掉吧,我可不想让你的情妇难堪。”

“呋呋呋,奥菲利亚的舞蹈虽然不敢说和王后一较高下,但用现场打败转播我还是有信心的。至少我认为她跳的舞值得一看,你只要看着就好。”

多弗朗明哥打了个响指,音乐奏起。薇薇穿着七种浅颜色的纱巾登场,除了一双玉臂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她戴着金制的手环,环形金额饰中间镶嵌着一枚红宝石,三层金珠链垂下数道金旒。脖子上并无颈链,而是一个蛇形项圈。她脚上似乎系了铃铛,走起路来一步一响。

金耳坠藏在蓝色波浪形长发下面,难得露出一点金光。随着她的舞步,能看见赤着的双足上戴着脚镯。她牵着纱裙接连转起圈来,节奏很快,动作幅度很大,裙袂盛绽开一朵白花。一双美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比直接裸露出来更让人浮想联翩。

薇薇脱掉第一重纱衣,随意地一抛,剩下的纱衣在她身上却又展现出另一种风格。如果说七重纱都在身上的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去了一重纱的她就像是魅惑众生的女妖。明明浅色容易让人联想到纯洁,在她身上比大红之类的颜色还要尽显风情。

起初克洛克达尔松散靠在椅子上,此刻却坐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舞蹈。

只见她的头先缓低后快速抬起,双臂在空中挽出几个漂亮的花。原本这个动作突出的是舞姬姣好的面容,可是这位舞姬的脸被一层面纱遮挡住了。寻常舞姬学蒂蒂王后戴面纱来跳是跳不出这种朦胧美感的,硬要说不过是东施效颦。偏偏她那一双美目流转,竟生生把他的魂勾了过去。

她的舞步有张有弛,像是跳累了,别过身扯着纱裙往外一甩,又抖了一下。背对着他,水蓝色的长发靠近尾部像是波浪的形状,在纤细的腰肢间晃荡。她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把肩膀上的淡蓝色纱裙带子脱下来,这件纱衣原本就只有一边挂在肩膀上,现在系在了她的腰间。她脱掉时还把右臂举起来,在面前晃了一下。她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却又马上把头转了过去。

薇薇为多弗朗明哥起舞过很多次,但这样优美的舞蹈他看多少遍都不会腻。最主要的是舞者正值青春年华,一想到她在床上出色的表现,多弗朗明哥的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

她解下淡蓝色的纱巾,不着急丢掉,披在身上转了一圈,手臂极其自然地缠着它,向着克洛克达尔的方向一拂,又勾回来。现在她身上的纱裙颜色是雪青和鹅黄,纱裙重重叠叠挂在她身上,繁复的褶皱纹路犹如沙漠里最常见的沙波纹。她捏着浅蓝纱巾的一角,转身从右腿上扯下颜色看上去比桃花尖还要柔嫩的纱巾,把两条牵在手里旋转着。

当她坐到地上时,多弗朗明哥知道最绝妙的地方要来了。薇薇左手撑地,盘着左腿,右腿却伸得笔直,将鹅黄色的纱裙往上一直撩到右腿膝盖下方。她朝着克洛克达尔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真恶心。

这个男人手沾满了血腥,却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观看她的表演。他怎么还不下地狱。薇薇忍住呕吐的欲望,但要她按照原有的编舞向他做出撩拨的动作已是不能了,一时僵在那里。

多弗朗明哥对她的失误并不意外,毕竟她面对的可是生死仇人。克洛克达尔终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缓过来,看到多弗朗明哥嘲笑的眼神不由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明明表演前说下那样的大话,到头来却被人家的舞姬迷得头昏脑涨差点找不到北,实在是尴尬。

薇薇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继续跟着音乐,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身雪青色纱裙只到腰间,包裹住臀部的鹅黄色纱裙勾勒出让人流鼻血的曲线。她稍微理了理身上的纱裙,把上身浅粉色的纱衣扯到臂弯,一副作势要脱掉的模样。她站起来,将浅粉色和苍碧色纱衣一并脱下抛向空中,在落下的纱衣间旋转起舞。

这时她的穿着比一开始要清凉得多,一迈腿,完整的左腿从纱裙的开叉间露出来。这是整段舞蹈中多弗朗明哥最喜欢的地方,虽然他知道她下面穿的玉腰带遮住了关键部位,什么也不会露出来就是了。

脱掉最后两件纱裙,薇薇身上的是阿拉巴斯坦传统舞娘服饰,白色胸衣下端挂着两个半月形的金链,下身是开叉的白长裙。她静止的时候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每走一步都会露出白嫩的美腿。

一曲舞罢,克洛克达尔才发现自己看得太入神忘了抽烟,雪茄都熄灭了。

多弗朗明哥笑着问他:“怎么样?”

“你若跟我说她是蒂蒂王后复活我也是信的。”克洛克达尔叹口气,重新点着了雪茄:“你是特地找了蓝发的舞姬来学七重纱舞么?不说十分相像,九分的神韵是还原出来了。”

“她今天状态不好,没有发挥出十成的技术。奥菲利亚,”多弗朗明哥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唤她过来,把一个倒满酒的琥珀杯递到她手里:“你去给客人敬一杯酒谢罪。”

这样一来薇薇就有了接近他的正当理由,她压下心中的狂喜,捧着酒杯,一步步向他靠近。克洛克达尔没有拒绝,注视着她,想透过面纱看清她的面容。

正要将酒递给他的时候,她装作失手打翻了酒杯,把酒撒到他身上,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元素化了。随后她拔出匕首,就刺向他的咽喉。

多弗朗明哥把这个过程看在眼里,感慨着薇薇的智慧与天真。用酒让他分心和无法元素化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只可惜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克洛克达尔这些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区区一杯酒和一把匕首就想要他的命,真是蠢得让人发笑。

电光火石间,克洛克达尔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扭,匕首掉在地上。而钩子则往上一挑,摘下了她的面纱。

女人终于不再掩饰眼里的仇恨,愤怒与不甘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闪过,扭曲了她美丽的面容。

克洛克达尔看到这熟悉的脸也有些动容,一时失神:“……蒂蒂?”

薇薇明知道已无力回天,却还挣扎着想脱身:“去死。”

克洛克达尔终于回过神来:难怪她会跳七重纱舞,而且长得和蒂蒂王后那么像,毕竟是亲生的女儿。

实力差距过大,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胳膊扭到身后死死钳制住,摁到桌子上,看向多弗朗明哥的方向:“多弗朗明哥,你是什么意思?”

众人眼皮底下发生了刺杀事件,唐吉诃德家族的干部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各自的事。

多弗朗明哥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慢悠悠地说:“可能有人指使了她吧,反正不是我指使的。”

薇薇的头发被打翻的红酒弄污,屈辱地咬着牙:“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少主无关。”

“你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不如把她交给我处理。”

多弗朗明哥把玩着手里的银质餐刀:“奥菲利亚到底是我的人,想从我地盘上带走她,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

克洛克达尔也不含糊,立刻给出回答:“我卖给你的帕拉迪斯比市价低10%,作为交换,我会把她带走。”

“听说你手里有烧烧果实,加上那个,我就把奥菲利亚给你。”

他语气变得不善起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一个被玩剩下的女人,付出这么多?”

“就凭你当年追求过蒂蒂王后。”多弗朗明哥怪笑道:“她只有这一个女儿,除非她死而复生,否则在这世界上你找不到比她更像她的人了。”

此言一出,克洛克达尔沉默了。他还以为那件事只有他、蒂蒂和伊万科夫三个人知道。果然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可言,只要用心总能打听到别人想要什么。

“我给你烧烧果实,但是帕拉迪斯只比市价低8%。”

“成交。”

被按在桌子上,薇薇看不到少主的脸,但是听到他们就她像谈论一件商品那样讨价还价,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

少主在她落难之际给了她归属,她是真心感激他的。深知自己配不上他,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其他,只是竭力服侍着他。每次喊他“少主”、与他双目对视,她的心跳都会加快,早就分不清这是感激还是爱慕,亦或是两者兼有之。他给她的即使是毒药,她也甘之如饴。她不怪他,是她背叛了他的信任,试图刺杀他宴请的客人。可是她宁愿少主亲手杀死她,也不愿意他毫不在乎地把她交给别的男人。

事实上她也清楚,像她这样出卖色相换来庇护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奢望他另眼相看呢……

少主和路飞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把路飞比作太阳,那他便是深渊底部的阴影。如果不是为了复仇,她怎么会想要从保护她的黑暗中走出来,走到没有阳光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面。

是的,她的太阳早就陨落了,从那天起世间再无光明。

4

克洛克达尔获得阿拉巴斯坦的政权后,迁都到了雨地。比起阿鲁巴拿他更习惯在雨地活动,那里一直是他的大本营。

薇薇纵使心有不甘,在他身边也翻不起风浪。他知道她恨他,但他不怕,甚至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有本事的话,就试着来杀我啊”。

薇薇发现自己刻骨铭心的仇恨在他看来是那么可笑,她太弱小了,弱小到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历史上也有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杀父夺女或者杀夫夺妻,弱小和美丽一直是女人被剥削的原因,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他当然不怕她,因为强者对弱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薇薇也是好几年没出过海了,猛烈的海风吹在脸上,瞬间将她带回五年前在梅丽号上与同伴打闹的时光。要是和她同行的不是杀父仇人,那就好了。

五年前的薇薇稚气未脱,如今经过岁月沉淀,成熟女人的风韵让他欲罢不能。虽然是个二手货,但也省去调教的工夫,直接坐享其成。

克洛克达尔并不打算做点什么来消除她的仇视,他又不是为了得到她的认可才活到今天的。她想杀他就想吧,很多事不是光靠想就能做成的,他还想当海贼王呢。

离开德雷斯罗萨前,少主给了她一盒加工过的帕拉迪斯,说这是可以让她心情变好的药。最初帕拉迪斯在黑市上流通的版本大小接近一枚面值五百的贝利,对她来说剂量太大了。加工过后的帕拉迪斯大小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薇薇吃过帕拉迪斯后心情确实明显变好,看克洛克达尔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也没有以前那么烦躁想死了。

他希冀着看她再跳一次七重纱舞,不出所料地被拒绝了。他也没有强求,自信满满地想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的魅力折服,心甘情愿为他跳起七重纱舞。

克洛克达尔自认为多弗朗明哥那家伙的性格比他恶劣十倍不止,她都能忍受,跟着他过了五年。而他不过是杀了她所有亲近的人,多弗朗明哥让她做的事绝对比这要严重得多。

毫无疑问,薇薇的心属于多弗朗明哥,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属于他——克洛克达尔承认自己对这种人妻气质的女人有些难以抗拒。此外他还有一个独特癖好,那就是不喜欢乖顺的宠物。他之所以养了一池子鳄鱼,一是处理尸体方便,二是鳄鱼不会像猫狗一样整天绕着他腿转,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恶心死了。

如今的薇薇正是一条虎视眈眈时刻准备把他吞噬掉的鳄鱼,这感觉要多酸爽有多酸爽。和她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那种想把他干掉又没能力的气氛,就够让他兴奋了。

最近他沉浸在这种走钢丝的快感中,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合倾诉的对象,索性把波尼斯拎过来当树洞,反正他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话的人。

“Mr.1,我好像恋爱了。”

波尼斯“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克洛克达尔继续说:“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变态,一般男人都喜欢处女,想做女人的第一个男人什么的,为什么我会爱上她呢?”

“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

克洛克达尔也没指望他给出回答,两个人各说各的:“不过除去不是处女这点,她也不算年纪太大。会跳舞,身材又好,叫起来和小猫一样。哈哈,怪可爱的。”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二十一,我这个年纪刚好情窦初开……只可惜当年的我没实力,虽然现在快五十了,但有了她以后感觉自己又焕发青春了。啧啧,恋爱真是奇妙啊。”

波尼斯已经开始脚趾抠地想要离开房间了:“等我五十岁的时候,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你说她五十岁的时候我还会喜欢她吗?嘛,想这么远也没用,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入土了。薇薇五十岁的样子,真想看看啊。大概脸上会有些皱纹,但是气质应该会更成熟吧。”

波尼斯这次不说话了,他看出来了,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老板也会自顾自地说下去。所以叫他过来有什么意义啊!他就不能对着自己的雪茄讲话吗?呃,那样被人撞见百分百会被当成妄想症吧,这就是他在场的作用吗?

以往克洛克达尔讲话波尼斯都会认真听完,毕竟他总是在强调任务中的细节。但是这一次他开始神游天外,因为他觉得老板的语言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因此自动屏蔽了。

自从把薇薇从德雷斯罗萨带回来后老板越来越奇怪了,才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对他说出“我好像恋爱了”这种胡话。他只能庆幸幸好薇薇不喜欢老板,她要是对老板表现出好感,波尼斯都不敢想象老板会做出什么事来。

薇薇服用帕拉迪斯的频率逐渐变多,有时就算心情不坏她也会习惯性地拿一颗含在嘴里。一开始是一天吃一次,但是这些天她的味觉似乎退化了,什么食物吃到嘴里都没味道。服用过帕拉迪斯后她勉强能吃得下东西,所以现在的频率是一天三次。

薇薇讨厌克洛克达尔的触碰,虽然他比少主温柔多了,但是少主没有伤害过她的同伴和父亲。贝尔和加卡都是间接死于他手,还有起义军和国王军,这么一算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薇薇也想停止服用帕拉迪斯,因为它干扰了她的认知。她不想对克洛克达尔露出笑容,但是吃过那种药后她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似乎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了很多让他高兴的事。他高兴就是薇薇最大的不开心,可一旦停止服用帕拉迪斯,她就头晕恶心、浑身无力,比那次流产还要让她痛苦。

少主不喜欢戴套,每次都是让她吃避孕药。意外怀孕后她想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少主不允许,她只好喝药把那孩子流掉了。

于她而言亲手杀死自己孩子,不管从身体还是精神上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她也算沾染人命的人了。那种内脏抽搐连同心被攫住的感觉,简直像是肚子里的那孩子心有不甘在报复她。Ta一定很怨恨吧,当时薇薇不断在心里对ta说“不要怪你爸爸,要怪就怪我吧”。她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但是医生不让她晕过去,在她清醒的状态下把死掉的孩子拽了出来。

薇薇说不清停用帕拉迪斯和流产哪个更让她难受,她跪在地上不断呕吐,把胃里的东西吐到什么都不剩。到后来她蜷缩在自己吐出来的那滩东西上,幻觉里看见那变成一滩血污,映照着地狱的景象,死去的孩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想自己的生活未必比地狱好到哪去,她哭了,说“妈妈对不起你,你带妈妈走吧”。未成形的胎儿只是在她身上依偎着,如同所有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孩子那样。

她没想到ta会原谅她,因为她本性是一个善良的人,心中有佛自然不受恶鬼侵扰。她挣扎着起身,取了一粒帕拉迪斯吞下。她胎死腹中的孩子在慢慢长大,看啊,ta多么健康,原来是个男孩。他学会说话了,微笑着呼唤她“妈妈”,让她泪流不止。

药效结束后,她已是筋疲力尽,这时她想给克洛克达尔生一个孩子。她想让克洛克达尔也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他没有亲人,那么只要她制造一个出来就行了。孩子这种东西,就算男女之间没有爱,有性器官也是可以生出来的。

并且上帝不会对父母进行考核,不是吗?

不管是为了向他复仇也好,还是自己想做一次妈妈也好,她想要怀孕。

5

波尼斯看着克洛克达尔像苍蝇一样兴奋地搓手,但是他左手的位置是个钩子,只能虚空搓手。他知道老板又犯病了,百分百是跟薇薇有关。

“Mr.1,薇薇怀孕了。”

波尼斯心说你跟我讲这个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怀的,嘴上却说:“恭喜。”

“那女人嘴硬,不肯承认喜欢我,其实还是有点喜欢我吧,不然怎么会想给我生孩子。真是不诚实啊,不过我不讨厌。”克洛克达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影:“算算时间,确实是离开德雷斯罗萨之后怀的,是我的孩子没错。虽然我没想过要孩子,但怀都怀了,她想生就让她生下来吧。”

“Mr.0想要男孩还是女孩?”通常情况下这句话该由孩子的母亲来说,但是波尼斯清楚薇薇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索性代她问了。

克洛克达尔犹豫了一下,约莫是想到了薇薇的经历,回答说:“男孩吧,男孩受的苦比女孩少。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不忍心自己以后的女儿受苦。”

他马上要做父亲了,多少有点理解寇布拉的感受了。但他不是很后悔伤害了她的父亲,因为那时他没想到以后他们会成为这样的关系。

放到现在他会不会为了得到权力再做那种事不好说,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感性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把自己看作仇敌的女人。反正他现在不需要考虑这种事,现世她仅存的已经亲人被他杀掉了。

“等我有了孩子,他该叫你一声‘叔叔’。”

波尼斯的嘴角抽了抽:“我不喜欢小孩子。”

“没事,一开始薇薇也不喜欢我来着。”

波尼斯在心中大放悲声:老板你怎么这么自信啊,你真的确定她现在喜欢你吗?你和杀父仇人睡一张床晚上枕头底下有没有放匕首,你怎么睡得着的!你别掉以轻心被她刀了,到时候我们海贼团就要解散了啊喂!

当然这些话波尼斯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看老板现在这个状态,就算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吧。

6

薇薇两眼无神地用水果刀在自己的左腕上刻着X记号,血流如注但她丝毫没有察觉,机械重复着这个动作。

“你在干什么?”克洛克达尔察觉到她的异样,把她手里的刀夺走丢掉。他叫来宫廷医师为她包扎伤口,她神情一直很恍惚,像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一样。

注射镇定剂后薇薇似乎暂时清醒了一会,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纱布,在睡过去前露出一个惨白的笑:“一点也不痛……我现在这样真的算得上活着吗?”

克洛克达尔终于察觉到她一直在服用帕拉迪斯的事情,他不知道她从哪拿到的这种药,第一反应是多弗朗明哥干的好事。

他的直觉没错,在电话里多弗朗明哥承认薇薇服用的帕拉迪斯是他给的,他若无其事地说:“你急什么,又不是我强迫她吃的,她自己心甘情愿。”

克洛克达尔当时就起了杀心,可他又不能丢下薇薇跑去德雷斯罗萨。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早就过了适合引产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服用帕拉迪斯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影响,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生下来再说。

他暗暗在心里记下一笔,准备日后再找他算账。说起来为了让薇薇心情好,他特地让她在阿鲁巴拿临产。但是战后重建了的阿鲁巴拿是她陌生的模样,没有她的童年伙伴和认识的叔叔阿姨。她怀念的阿鲁巴拿是已逝的乐园,吾心安处是吾乡,即使地理位置没变,但她在现在的阿鲁巴拿没办法心安。

只有吞下帕拉迪斯她才能看见久违的天堂,与旧友重逢。可是克洛克达尔禁止她再服用帕拉迪斯,说那种药对她有害。她不信,少主给的药怎么会害她呢。她和克洛克达尔有着旧怨,一定是他故意折磨她才不给她帕拉迪斯。

宫廷医师说怀了孕的女人都会水肿,不仅是肚子,四肢也会变得又胖又粗。薇薇虽然肚子是正常大小,但是其他地方一点也不胖,大概是帕拉迪斯的影响。

停用帕拉迪斯的薇薇出现了戒断反应,虽然镇定剂能避免她做出过激行为,但宫廷医师的建议是少用,药物对孕妇和胎儿都不好。

克洛克达尔心想妈妈都成这样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真的有奇迹发生呢。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薇薇是啊,也许她能得到女神的庇佑。

当然他不是那种只会祈求神明赐福的弱者,他想起玛丽安努有通过调色画板的颜料控制他人感情的能力。那个类似于催眠,并非恶魔果实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对薇薇起作用,但还是让她来试一试。

玛丽安努调出的平静之绿色只对清醒状态下的薇薇有效,好在她的身体也接近极限,经过最初一个月的折腾,戒断反应逐渐不再那么严重。

平静下来的薇薇更让克洛克达尔担忧,因为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死期将近。前期药物透支了她的精力,让她吃很少的饭也觉得活力满满,现在好像把积攒多月的疲劳一下子释放出来,让她完全不想动,只想躺在床上。

最后半个月薇薇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克洛克达尔握着她手的时候经常听到她喊他“少主”。

生产的日子到来了,他在产房外听到里面发出了不像人类能发出的惨叫声。阿拉巴斯坦的传统是男子不得进产房,因为说是会沾上晦气。他在外面干坐了四个小时,看侍女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实在坐不住了,心想他这辈子基本也没守过啥规矩,不顾接生婆劝阻,进去了。

他爱慕的那个花一样娇嫩女人,如今被药物和难产折磨得形容枯槁,奄奄一息。惨白的面无血色的脸其实在那次她划伤左腕时他就已经见过了,她的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眼睛睁得大大的,汗水早打湿了床单。

在生命的尽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了。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只乞求他给她一颗帕拉迪斯,这个时候只有它能帮助她把孩子生出来。

帕拉迪斯的本质是神经类药物,能最大程度上激发人身体的潜能。它对人类身体的损害很大,而且会上瘾。但是对将死之人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

靠着药物的力量,薇薇终于生出了一个畸形的男婴。他的五官不正常地挤在一起,眼睛挨着嘴巴,没有鼻子,哭起来的声音像是怪笑。

不仅如此,它锋利外翻的牙齿划伤了一个接生婆的手。

另一个接生婆尖叫:“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长牙?”

“这孩子,这孩子是恶魔!”

克洛克达尔看到婴儿的模样也皱起眉:“给我吧。”他毫不留情地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取走了这个怪胎的性命。

薇薇看到却露出了微笑,她做到了,让他亲手杀死他的亲人。

“等等,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是双生子!”

第二个孩子头先出来,是真的头先出来,因为它只有一个头。产婆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景,有几个胆小的当场昏了过去,剩下的跪在地上开始祈求女神原谅。

克洛克达尔察看它脖子上的断口,很显然凶手是它的兄弟,先出来的那一个。

薇薇不知道,她还在努力地把孩子的身体生出来。

波尼斯在门外正百无聊赖地做俯卧撑,看到老板抱着薇薇的尸体从产房里走出来,对他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一个不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波尼斯是杀手出身,执行任务从不过问缘由,麻溜地进去干活。

7

克洛克达尔对外只是宣称母子双亡,没有人知道薇薇生下的是天生长牙的畸形儿。

他倒是想去找多弗朗明哥算账,但失去薇薇给他带来的打击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他整天哪也不去,待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静地抽烟。

波尼斯一直在等老板把自己当树洞倒苦水,但是薇薇下葬后他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

有一次他听到老板在跟自己的雪茄说话,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反正当时房间里绝对没有别的人。

让波尼斯比较不安的是,手下的人汇报说老板拿走了一盒帕拉迪斯。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吧,在波尼斯心目中老板一直是一个非常理智无情的人,不就是死个女人吗,想要孩子再找一个女人生就完事了,至于这么颓废吗。

克洛克达尔手里把玩着给他带来巨大利润的糖果样的圆球,在阳光下它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地反光。紫色的,蓝色的,粉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白色的,他第一次品尝到帕拉迪斯的味道,脑海里却想起她跳起七重纱之舞的模样。

这个故事是这样结束的:“他将要去水中寻找他的奥菲利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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