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比是二哈】《哈士奇少女》第一章
声明：本文为同人作品，主角原型为B站UP主“波比是二哈”，灵感来自他投稿的视频。地点人名（狗名除外）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到真人高度。
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无政治历史方面的影射，请勿对号入座。
我只知道UP主是重庆人，有车有房，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晓得重庆话怎么说，你们自行带入方言。
Chapter 1 活学活用三段论
我曾经是一个无神论者，直到某天我家狗变成了人。
今年四月我买了一条哈士奇幼崽，给它起名波比。我偶尔在B站上投一些小视频，记录我和它的日常，反响意外地不错。渐渐我的粉丝数超过了十万，也算是小有名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养了波比半年后，它毫无征兆地就变成了人。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出门前好好的一条狗，回家后就……
可能我的叙述有些凌乱，敲键盘时我的心情很激动，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为了平复一下心情，也为了照顾读者感受，我还是从头开始讲吧。
那天周三，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出门前我给波比穿上了一件红T恤，并且事先在桌上摆好了摄像头。
我知道它肯定会把衣服咬坏，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拍一期视频。我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主人给二哈穿衣服，没想到才穿了一天就被二哈咬坏了”。
视频拍多了，我已经习惯像对人那样和它说话：“波比，我出门了，你要看好好家。听到没有？”
波比“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欢快。
我知道它听不懂我的话，就算听懂了也没用。上次我让我朋友装成小偷进来，这傻狗不仅带路，还和他玩得可开心。
我都不敢想象哪天真有贼进来会是啥样，怕是连四壁都没得剩下。
晚上回家，一进门我就踩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开灯一看，是个苹果。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我第一反应是波比干的好事。再看第二眼，又觉得不对。那些放在高处、以波比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够到的东西，也洒了满地。
厨房里更是惨不忍睹，冰箱门开了一半，水果滚了一地。屋子里静悄悄的，按理来说平时波比一听到开门声会迅速冲过来欢迎我。
“波比？波比你在哪？”
我想坏了，家里八成是进贼了，那傻狗怕是也被拐走了。
卧室的门大敞着，我听到吭哧吭哧的喘息声，黑暗中的幽光令我毛骨悚然。
我颤抖着手打开灯，发现一个可爱的黑发少女坐在我床上，抱着一个鸡腿在啃。她长着一双哈士奇的耳朵，脖子上戴着我给波比买的黑铃铛，露着两条白生生的腿。身上穿着的红T恤，正是我给波比穿的那件。
这个场景过于魔幻，以至于单身二十多年的我大脑当场死机。
看见我，她蓝眼睛放出兴奋的光。我预感不妙，转身就跑，刚跑出几步就被她从后面扑倒了。
她欢快地在我身上扑腾，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她用牙叼我的后衣领往外扯，好像在扒我衣服似的。
“救命啊！有女流氓！来人啊！”我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管有没有人能听到就狂喊。
渐渐我觉得她好像没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少女继续用手拍打我的腰部，背后的大尾巴摇啊摇。
这一套动作似曾相识，让我不得不想到一个熟悉的生物：“你是……波比？”
她没有汪汪叫，说的是重庆话：“嗯！是我！”
此时此刻，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亚里士多德三段论的误用。人很聪明，有的狗也很聪明，所以聪明的狗是人。但问题是，哈士奇不是聪明的狗啊！
“不可能，波比是狗，不是人。”
我明白了，这肯定是我做的噩梦。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但没有醒。
就在我发呆怀疑人生的时候，少女看到那边地上有排骨，爬过去抓来就往嘴里放。
“行了行了，你不用演了。先起来，别被碎片划伤喽。”
我过去把她拉起来，摸摸她的耳朵和尾巴，有温度，还会动，是真的，摘不下来。
不要怪我太多疑，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什么事情办不到？
短短十秒钟内，我已经脑补出一个骗子团伙利用新兴技术骗财的故事。被骗钱倒无所谓，我主要担心的是波比的安危。
我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吼道：“你们把波比怎么了？快把它还给我！”
“我没有目的，我真的是波比。”这句话她说得很奇怪，重庆话和普通话混在了一起，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少女的皮肤温暖有弹性，我捏捏，好像能捏到骨头，不像是机器人。
我这才想起来有摄像头，去找，发现摄像头掉在地上摔坏了。
每次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我都扯着嗓子叫：“波比！”然后那傻狗就会摇着尾巴过来，好像自己该被奖励。
这次我条件反射又喊了一声，少女立刻连滚带爬过来了，动作和神态与波比的一模一样。
看样子她不太习惯直立行走，妙龄少女在地上爬的场景我实在没眼看，要真是骗子那也太拼了。
我立马把她拉起来，对她进行思想教育：“你是人，不是狗，不要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听到没？”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吐着舌头。
“还有，不要老是吐舌头，女孩子要文雅一点。”
静下心来四处察看，门锁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根据我多年看柯南的经验，这，是个密室悬案。
难道说波比真的变成人了？
我一不在，少女又迈着脚想走，我手指着她鼻子：“老实点，你这个傻狗！乖乖坐好！”
没等我说完，她摔倒了，当场就哭了，还好没摔到碎瓷片上。厨房的碗碟被打碎得七七八八，有的不是当场碎的，约莫是被她拱到客厅来玩碎的。
“别哭了，别哭了。”我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哄，别多想，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床。
仔细看看，少女膝盖红肿，大概是爬行导致的。
我越哄她她哭得越厉害，在床上来回滚，是真的嚎啕大哭。我有点怕邻居会报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
我想起大人哄小孩都用利诱法，灵机一动，就说：“你别哭了，我给你买烧鸡吃。”
这招真管用，她顿时不哭了。
我打电话叫了个烧鸡，然后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家。
水果好多都跌烂了，汁水淌了满地。碎瓷片锋利而又危险，不能放进塑料垃圾袋里，在簸箕里堆成了小山。
我拖地拖得腰酸背痛，还好阳台的门波比不会开，不然今晚我可能没法睡觉。
外卖到了，还没打开包装那香味就溢了出来。波比的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口水也没少流。
我一手拿着烧鸡，另一手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扑过来。以前这招很有用，因为狗的前肢比人胳膊短。现在波比变成了人，胳膊长度和我的不相上下，还有指甲能作为武器，我险些就失手了。
还好我机智，把烧鸡放到柜顶，成功控制住了局面：“波比呀，想吃烧鸡可以。不过呢，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拼命点头。
“你好好回想回想，你今天啷个是怎么变成人的？”
“我就这么一想，就变成人了。”
“不对，再好好想想！”
她坚持这个说法不改，我心里嘀咕这不是唯心主义嘛。
“照你这么说，我想我变成亿万富翁，我怎么没成？”
她瞪着眼想了半天，干脆动手来抢。单纯的“动手”一词不足以描述她为了吃到烧鸡有多努力，她连头都用上了，直接顶到了我下巴。
幸好当时我的舌头不在牙齿之间，否则有可能会断掉。
“波比，不要再闹了！我要生气了！”
我说的话这傻狗从来都没听过，作为主人我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波比呀，狗是不能吃鸡的，会被鸡骨头卡死。再说呢，你趁我不在家，把冰箱里的鸡腿给偷吃了。你啊，要学会知足。”我倒了点狗粮在桌子上，看着她趴在上面吃，总觉得不太合适。
我耐心地教她用手一粒一粒捡起来吃，她嫌这样来得太慢。没办法，我把一袋狗粮给她，教她用手抓着往嘴里放，这个动作一教就会。
我怕她吃得太饱撑死，没等她抓几把就把狗粮拿走了。
“波比呀，你之前也能听懂我说的话？”
她点点头。
我想都没想，一巴掌扇在她狗头上：“那你还拆家？我给你一脑壳！”
为了让她不拆家，我试过用狗语翻译器，也试过用狗粮拼字，搞了半天她是成心的。
“这是你的惩罚，看好了。”
我罚波比看着我吃烧鸡，事实上我买的时候就打算拿它当晚饭。
波比一边看着我吃烧鸡，一边听我苦口婆心地劝她：“你说做狗有什么不好，你要想着做人？做人多辛苦，尤其是做女人……所以你还是抓紧变回狗吧。”
她眼珠转了转，说：“你骗我，做人明明很快乐！”
“我真没骗你，做人真的很累。”
“我不信！”
“限你三秒，你，马上给我变回去！”
她梗着脖子：“我就不变！你能把我怎么样？”
“算了，算了，今天我累了。”我捂着胸口：“哪天我非被你这傻狗气死不可。唉，我为什么要买哈士奇？”
毕竟是新时代的青年，很快我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又在想波比会变成人是不是因为我给它穿了衣服，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又不好脱，早知道它会变成人，当初我就买公的了。
暂时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她，上交给国家？长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少女肯定很稀有，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我甚至不敢想象。
她要是能变回去那再好不过，既然她不愿意变回去，那我作为主人也该对她负责到底。
只是凭空多出来一个人，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她在社会上该怎么立足？她什么都没有。不，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她还有我。
在想到最合适的方案前，我决定好好照顾她。
我正自我感动得不得了，转脸一看波比笑得嘴歪眼斜，活脱脱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宛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本来养条不正常的狗就很难了，现在又要我养个不正常的人，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衣服问题吧，波比可是个女孩子啊。
我拍了张照片，截了胸那一块，发给我的好兄弟朱山，问他：“你帮我瞅瞅，这妹子穿多大罩杯？”
他发了个猥琐的表情包，回复说：“C罩差不多，少说是B。”
嚯，想不到波比还挺争气，发育得这么好，我这个当爹的莫名有面子。
我当即上网买了几条女式内衣，还买了条白色连衣裙。也不知道她穿上会不会好看，反正能穿就行，狗又没有审美。
朱山给我发消息：“你小子有女朋友啦？记得请吃饭啊。”
“想什么呢你，我要有女朋友，波比都能说人话。”
他不知道我话里有话，就没回我。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波比变成人后睡狗窝太不合适，我可不会发扬绅士精神把床让给她睡，给她沙发睡就不错了。
我找了床被子和枕头给她，教她怎么像人一样仰着睡觉，特地叮嘱她夜里不要乱叫。
入睡前我想：如果这是一场很真实的梦，那我第二天醒来一切该恢复原样了吧？
很可惜，第二天波比也没有变回来。她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听到动静，竖着的耳朵会微微颤动。
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家去上班。现在波比能够到高处的东西了，把她独自留在家里，她再搞点什么事情，怕不是会上新闻头条哦。
于是我和公司申请了调休，留在家里，首先教她怎么走路。
在我家拖鞋是消耗品，每次去超市我都会买一打。我找了双拖鞋给她，她居然上来就咬。
这也难怪，她还是条狗时咬坏了不计其数的拖鞋。
“傻狗，松口！”眼看这双拖鞋也要壮烈牺牲，我迫不得已撒了个谎：“快看，那里有烧鸡！”
趁她回头，我及时把它抢救了下来。
“拖鞋不是让你咬的，是让你穿的，懂咩？”
费了半天劲，波比终于穿上了拖鞋。我让她扶着墙，先出左脚再出右脚。她穿着不合适的大拖鞋，不是下身比上身快，就是上身比下身快。
我怎么教她她都教不会，弄得我都快不会走路了。
“主人，我饿了。”
要不是她提醒，我都快忘了这回事。
“我去买肉给你吃，你在这练习。要是我回来发现你不认真，你早饭就没了。听到没有？”
波比泪眼汪汪地点头，我内心生出一种内疚感。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训孩子时自己不难受呢？
我顺便把垃圾倒了，去楼下早餐店买了两碗豆浆和一笼肉包子。
肉包子波比吃得可香了，豆浆闻都不闻一下，最后全被我喝了。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她终于会走路了。我明令禁止她四脚着地和从地上捡东西吃，那样太不卫生了。
我不知道自己教她这些是好是坏，也许过几天她做够了人又会变回狗去。谁知道呢。
卖家发货速度很快，昨天下单的文胸今天就到了。我在网上搜了个穿衣服的教程，放给她看，许诺她学会了有烧鸡吃。
波比信了，很快就学会了穿衣服，我总算不用把窗帘拉得死死的了。
她是真的傻，无论我骗她多少次她都会信。这次我不想骗她了，就买了个小鸡腿给她，监督她不把骨头咬碎的吃完。
这傻狗把厨房给我拆没了，害得我这几天只能吃泡面。我算是学聪明了，专门买那种摔不坏的塑料碗和钢碗。
哈士奇变人真是一场灾难，她的攻击范围完成了从宽度到高度的飞跃。
我恨不得买个巨型保险柜把所有能藏的贵重物品都藏起来，事实上把她锁起来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放弃了这一想法。
波比就像个婴儿一样，好奇心满满。更可怕的是，她力气比婴儿大。
我上班时总静不下心，脑子里想的全是她会不会出事。我家有防盗窗，不用担心她坠楼。以她的智商应该打不开防盗门。出门前我把电闸拉了，触电这一项也可以pass掉。
有危险性的物品我能扔就扔，实在扔不掉的我都收在阳台上。阳台门上了三道锁，钥匙在我兜里。
厨房门口我设了重重障碍物。目前煤气炉是对波比威胁性最大的一个物品，且属于不能扔的那种。
是我的疏忽，光顾着考虑安全，电视机这么大个贵重物品就在眼前我竟然视而不见。回家看到电视机倒在地上，上面一排牙印，我差点没昏过去。
当时我就疯了，把波比叫过来训：“你晓得这是干什么的咩，你就啃？！”
她委屈巴巴，话都说不完整：“唔，我、我只是，只是想看电视……”
事后我冷静下来，换位思考：我上班后她独自在家确实会很寂寞。于是我给她买了个平板，在里面下了一大堆游戏app让她玩。
不出三天，波比再也不拆家了，整天顾着游戏，有时饭都不吃。我不禁反思自己为了省事，放任她沉迷虚拟世界，这样真的好吗？
话说是这么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姑且先这样吧。
此外，波比掉毛非常严重。刚刚才扫过的地，一眨眼又掉了不少头发。但波比的头发始终是那么浓密，可能这就是女生吧。
B站视频是没法更新了，不过我把接下来好多期的内容都想好了：主人教二哈刷牙、教二哈用筷子、教二哈洗脸……问题是我现在没有二哈啊！
评论区一片催更声，刚开始我还有点诚恐诚惶，时间久了也就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忘了我，奔向下一个UP主的评论区。
波比几天没洗澡，浑身难受，要让我帮她洗。作为一个正经人我果断拒绝了，但这天气不洗澡不行啊。
于是我斥重金买了个全自动洗狗机，这才解决了波比洗澡的难题。
上周因为调休，我假期没了。我有将近十天没遛波比，这周五我决定说什么也要带她出去转转。
我做了充足的准备，买了顶米白色的渔夫帽把她的狗耳朵遮起来，铃铛改系在手腕上。
挑选晚上出门，我知道这个时间对女孩来说很不安全。但晚上光线昏暗，看得不清楚，她暴露身份的几率小一点。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强行解释说是因为天太黑看花了眼。
亲近自然会让人心情愉悦，行走在林间小道，不仅我，波比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果然狗也是喜欢大自然的，但……遛狗也是要牵绳的。
“波比！站住！别跑！”
波比和我一前一后沿着小路拔足狂奔。
我觅着铃铛声，手机开着手电筒照路，光柱一晃一晃的。波比虽然少了两条腿，但体力依旧很好，秒杀我这个常年坐办公室的上班族。
我边跑边想幸好没去人多的地方散步，不然麻烦就大了。被哪个自媒体拍下来发到网上，标题就是：一青年男子深夜追逐花季少女，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堂堂男子汉，居然因为没追上自家哈士奇险些气哭。
还好波比心里也算有点数，没跑下去多远又调头回来了。
当时我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扶着树弯腰直喘粗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波比像是听不懂我的话，依旧嬉笑着绕着我蹦跳。
很快我气就消了，和她回家去了。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一路上我都牵着她的手。迎面遇见的路人显然把我们当成了一对，单身狗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撇开智商不谈，波比确实是个美人。能和这样的女生牵手，真是倍有面子。
我又感慨了一番人生，波比不愿意那么快回家，想多看会风景。我说这儿我不带你来过好多次了吗。她说这儿看着和之前好像有很大不同。
想想也是，狗的视角和人的视角肯定不一样。
前面有个老大爷牵着只金毛，在慢悠悠地散步。那金毛看到我们，叫了两声。
我问波比：你听懂它说啥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听不懂。
“你们都是狗，为啥它说话你不懂。”
波比瞪着眼回答不上来，最后是我自己想通的。虽然都是人类，外国人说话我也听不懂啊。而且就算都是哈士奇，也不一定能听懂彼此的话，得看是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养出来的。
我觉得逻辑通顺，挺有道理，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路灯的白光在我们头上投影，我想波比的影子要是狗的形状就好玩了。然而不是，她影子的形状是个身材曼妙、裙子飘飘的长发少女。
我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拍了张我们影子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字是“月色真美”。
牛似玉第一个看到，评论了个柠檬的表情。回到家，评论区一排柠檬就这么下来了，非常整齐。
群里大家都在聊周末计划，本来几个兄弟要叫上我去唱K，冷不防朱山冒出来说大哈要陪女朋友，帮我给推了。
毕业时几个兄弟约好，谁第一个脱单谁请吃饭。一时间大家纷纷起哄要看照片，还有叫我请客的，又有说结婚别忘了请哥们喝喜酒就行了的。
这时我要再说自己没女朋友，弄得好像我小气不愿出这个钱似的。可我真的没女朋友啊。
我就说别瞎说，我们还没确定关系呢。
大家伙又给我出谋划策，七嘴八舌出的全是馊主意。一群没摸过女人手的糙汉，个个装得像情场老手。要不是我清楚他们是什么货色，差点就上当了。
这时老妈又发消息给我，说我姨把我发的朋友圈截图给看她，提前祝福我们。
我妈催着要照片，特地强调要没开美颜和滤镜的那种。我赶紧回复说这么晚了人家小姑娘早睡了，明天再拍。
我爸也夸我有出息，说明天要和我妈来看我。
我当时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手贱发了朋友圈。现在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
得亏睡前看了一眼手机，不然那两口子明一早兴冲冲来敲我家门，我还不知道把波比往哪藏呢。
怎么办，难不成我要去租个假女友来蒙混过关？总之先阻止我爸妈再说。
我绞尽脑汁编了个借口，说我明后两天都要带她出去玩，您二位要不改天再来。
爸妈表示可以理解，商讨后一致决定下周再来。老妈还叫我多拍几张照片，明天发给她。
这一番折腾弄得我睡意全无。明天带波比去哪玩？没个证据可不成。我爸妈还好，我姨是刑警出身，不是什么人就能随便应付的。
到时我妈肯定会把照片发到亲戚群里（那群我早八百年就给屏蔽了），我真怕我姨那双火眼金睛瞧出点啥子端倪。所以P图是不行的，得真去。
我想起一般电视剧里男女主约会都会去游乐园，就搜了一下附近的游乐园，随便订了两张票。
第二天早上，我把我一件薄点的黑大衣翻出来。这件波比穿着很宽松，能把她尾巴造成的凸起挡一挡。兜帽一戴，把狗耳朵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现在这天气穿大衣有点早，但没办法，总比裙子后面鼓起一大块要不引人注目些。
出门前我连哄带吓，再三教育她：“波比呀，这次出门呢，你不准给我搞事，过马路要走斑马线。你若是听话，奖励少不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尤其是丢下我就跑这种行为，要坚决杜绝。如有再犯，决不轻饶！听到没？”
波比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刚出小区就给我惹了事。
我蹲下来系个鞋带的空档，她就蹿出去了，而且是朝着汽车飞驰的马路跑的。
狗会看红绿灯吗？当然不会。听说所有狗都是色盲，看到的世界都是黑白。
“回来！你个傻狗！现在是红灯！”
正好驶过来一辆拓儿车，车速快得跟飞似的。我魂都要吓掉了，一身冷汗。还好司机经验丰富，眼看要刹不住，拐个弯从两车之间挤进去又出来，硬是停住了。
波比愣在那，直到我跑过去把她扯回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转脸就忘了咩？”
司机把车倒回来，操着一口纯正的重庆话，摇下车窗就骂，骂得要多麻溜有多麻溜。
我赶紧按着波比的头，两人九十度鞠躬，一起向他道歉。看到红牌显示是空车，我就说师傅，我们打拓儿。
上车后司机又说了我们半天，大意是“拦车只见过拿手拦的，第一次见拿人拦的”。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到现在我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司机性格豪爽，开到半路气就消了。知道我是本地人后，还跟我拉关系，说他小女儿班主任的初中同学他妈和我住一个小区。
我怕波比乱说话，就把手机给她玩。除了几个娱乐app，QQ、微信什么的都开设备锁了，也不担心她乱搞。
司机一边开飞车一边跟我聊天，我陡然听到手机发出了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还是最大音量外放的。
百密一疏，这傻狗怎么翻到我“学习资料”的？！
我脸燥得通红，劈手夺走了手机。司机发出了爽朗的大笑，波比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作为狗，她应该不懂这是什么。
我把视频关了，再把这个软件上锁，看看别的没什么了，又把手机给了她。
下车该付钱了，我拿过手机付完才发现波比卸了我好几个app。不仅如此，她还挂了我老板的电话，把我一些重要的工作文件给删了。
我头都大了，上帝创造哈士奇是为什么？做狗时它拆我家，做人时她删我资料，我到底为什么要养哈士奇？
唉，算了，我真的累了。老板找我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我哪一次周末没被侵占过？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回个短信解释一下。
游乐园的大门就在眼前，可还没进去，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今天是周六，客流量那是不用说。来玩的不是情侣，就是一家三口。有小孩子在哭，有小孩子在笑，还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我倍感任务艰巨，用严厉的口气说：“波比，这次不准再乱跑了。下次说什么我也不管你了，被撞死就撞死。听明白没有？”
波比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大衣下摆动来动去，我知道她很高兴。哈士奇是人来疯，见到这么多人肯定高兴坏了。
但这样太容易暴露了，我便低声命令她：“波比，不准摇尾巴。”
她委屈巴巴：“我也不知怎的，它自个就动起来了。”
“给我忍着，别摇了。听到没有？”
波比摇尾巴的幅度稍微小了点，没一会又恢复了原样。
我无可奈何叹口气，希望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试着松了一下手，她顿时忘了我的叮嘱，快快乐乐朝着一个扮成大熊的工作人员跑过去，和ta拥抱。
长椅都被占了，我远远看着她一个大人在一群孩子之间显得分外突兀。但她自己浑然未觉，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我小时候爸妈工作都很忙，他们从来没带我来过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出门也是我妈带我去逛街，我最怕陪她逛街，一逛就是一天。有时她逛得高兴，饭都忘了吃，我也会跟着挨饿。
说真的，我很想去抱那个熊，但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大人做孩子做的事，就会被笑话幼稚。
波比不一样，她不是人，是狗。狗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的。高兴就摇尾巴，不高兴就不摇。孩子也是这样，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我曾经是个孩子。
波比抱着熊就不松手了，别的小孩子抱不到都哭了。我急忙过去把她带走，她还抱上瘾了，抱不了熊就抱着我。
云霄飞车上面的人从我们头顶鬼哭狼嚎地飞了过去，波比听到后可兴奋了，跳着脚说要玩这个。
“老老实实坐旋转木马不好咩，你非要上天？”
她一用那水汪汪的蓝眼睛看我，我心就软了。二哈的缠人劲甭提有多厉害了，我当然拗不过。
和她坐到车座上，安全护具都放下来了，我才想到她可能会吓得尿裤子。但车已经启动了，我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波比全程尖叫（还好不是狗叫），叫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我一时兴起也跟着吼了几句，车停了别人都不叫了我们还在叫。
大衣的帽子是有扣子的，尽管如此还是被风吹掉了大半，隐约能看见耳朵。下车时看到她自觉地往下拉拉帽子，把耳朵遮起来，我欣慰极了。
太阳太晒，波比又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直在吐舌头，实在不雅观。
为了给她降暑，我去小推车那里买冰淇淋。不得不说这里的冰淇淋真贵，小小的一个就要十块。
我给波比买了香草味的，给自己买了巧克力味的。
她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吃完了自己的，然后腆着脸要来吃我的。
我背过身去：“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主人抢食。”
“嗯~”波比拖长了音调，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是在向我撒娇？
原则问题绝不能退让，我心一横：“不行，狗吃巧克力会死。”然后咬了一大口，以最快速度把它吃完了。
这还真不是我胡诌，巧克力里好像含有某种成分会破坏狗的什么神经。
没吃到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波比先是垂头丧气，过了一会又高兴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心情转换过来的，也许狗的思维方式跟人不一样？
换做正常女孩，这种情况肯定会跟我怄气，半天不愿意理我。嗐，狗哪里会跟人较劲啊，尤其是没什么头脑的二哈。恐怕在她眼里，只有吃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我们又玩了几个项目，眨眼就到了中午，因为光是排队就排了好长时间。
波比只有拿着手机时才会安分一点，其余时间都在东张西望。我怕手机早早被她玩没了电，等会连家都回不去，还是收走了。
看到护栏另一边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棉花糖，她伸手就扯走了一团。幸好他和他妈都看着别的方向，没有注意。
我低声教育波比：“那是别人的东西，你不能抢，要吃我给你买，听到没有？”
“我想吃。”
“想吃就能抢人家东西咩？”我吓唬她：“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思想和行为很危险，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警察抓起来？”
她眨眨眼，把棉花糖塞到了我嘴里。不得了，不得了，这傻狗是想收买我，把我也变成共犯？
后面有几个学生样的小姑娘发出了“噫”的嘘声，窃笑着私语，大概在说前面这对情侣好肉麻。
玩完这个项目，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没等我多说，波比的狗鼻子灵得很，拉着我在迷宫样的游乐园里拐来拐去，拐到了肯德基。
里面空调很凉快，鸡肉的香气也很诱人。波比看着烤架上的鸡腿，口水顺着嘴角就往下淌。
我付完账回头吓了一跳，赶紧拿纸给她擦干净：“我的乖乖，你哈喇子能流这么长！你不爱惜我大衣没什么，注意点形象好咩？我脸都给你丢干净喽。”
波比问我形象是什么，起初我以为这个问题挺好回答的。再仔细一想，形象不仅仅是容貌衣着，还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
嘴上说着人人平等，真正面对西装革履的老板和衣衫褴褛的乞丐时，我们的态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于以前的波比来说，保持身体干净，皮毛光鲜亮丽就足够了吧，狗是不用发愁出门时穿什么衣服的。
衣服这种东西，名曰区分文明与野蛮的标志，实则是自诩万物之灵的我们披在人类身上，变相将其划分为三六九等的手段。
不过让所有人统一着装似乎不太现实，我的想法若是公之于众，必定会有人来笑我故作高深。
我老是喜欢胡思乱想，经常跟人聊天聊到一半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无法自拔。之前试着与女孩相处，想谈场恋爱，最后都是因为对方受不了我这个毛病而告终。
恋爱中的女孩总是想得太多太多，看你发呆就明白你心思不在她身上。她总巴不得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说好听点叫一心一意，说难听点叫不切实际。
和她在一起时想着她，分开了还是想着她——感情我一天到晚闲着，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就算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光做这一件事，不能休息也够要我命了。
这约莫是我单身到今天的原因了。
好在波比不会介意我不回答她问题，也不介意我时不时就走神。我想如果她不是狗的话，我很乐意和她结婚。
玩得太高兴，差点忘了来这的目的。我让波比在花坛边站着，变换不同角度，拍了好多张照片。为了避免他们说我是从网上随便找的女孩照片，我换了几个场景，有一部分是我跟她同框的自拍。
挑了十几张还算满意的，其余全删了。我懒得修图，也没这个习惯，等会就这么交差得了。
太阳快落山了，波比还意犹未尽，不想回家。最后一个项目非常温和，是坐摩天轮。
波比脸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天边的火烧云是很漂亮。我提醒她看看下面，她这才注意到车厢被吊在高空，惊恐万分地躲到了我怀里。
由于她剧烈的动作，车厢略微晃了晃。她更害怕了，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我隔着帽子抚摸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告诉她不用怕，有我在。
她慢慢平静下来，还是不敢靠近窗户。
我有点得意又有点自责：哪个男孩不希望自己被女孩依赖着呢？除此之外，父母和子女、主人和宠物也是类似的关系。
波比刚从狗的世界来到人的世界，我仗着自己知道的比她多，卑鄙地戏弄她，把她置于高空，让她不得不依赖我……
我正出神，工作人员手在我眼前挥挥：“先生，请问您还要多坐一圈吗？”
“不、不用了。”我急忙拉着波比下了摩天轮。
我发现养了波比后，时间好像变快了。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在养波比前，我每天吃饭睡觉、上班下班，日日重复着单调枯燥的循环。在养波比后，我当上了UP主，闲暇时间和网络上的陌生人互动，总觉得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回程坐的是公交车，手机电量真不多了，我就没给波比玩。她百无聊赖，一会把头靠在我身上，一会又发神经地坐得笔直。
波比一进门边脱衣服边往厨房跑，我叫住她：“波比，换鞋！”
换好鞋，我捡起地上的大衣，抖抖挂到衣架上。把手机插上充电线，直接就在沙发上躺下。波比抱着狗粮过来，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动口。
我假装看手机，她果然忍不住了，悄悄抓了一把塞到嘴里，还没嚼我就叫她：“波比，你的嘴怎么在动？”
波比没法说话，发出“唔唔”的声音，表示否认。
我继续逗她：“你嘴里塞着是啥子咩？张开来给我瞧瞧。”
波比不敢嚼，想直接咽下去。我怕她噎到，表示她可以开始吃了，还让她自己去倒杯水喝。她如释重负，裙子下的尾巴摇了起来。
小李上午发的消息，我晚上才看到。他夸我有胆，老板的电话也敢拒接。
我问他老板叫干什么了，他说没啥，就叫大家集合开个会，讲的全屁话，一点营养都没有的那种。
我把今天拍的照片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全发给了老妈。我解除了亲戚群的屏蔽，看到她还真把照片转到了群里。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夸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蓝眼睛又大又好看，还那么白，是不是混血儿啊？
我姨说这小姑娘不会打扮，看着还没心没肺的。此外也就没说啥，我长出口气，把群又给屏蔽上了。
了了这桩心事，我想起自己有几天没刷B站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天没上，私信有几百条，评论区的评论更是有上千条。
我略略扫了一眼，私信都在关心波比怎么样了，也有找我打广告的。
上期视频下面的热评都是段子：“在？波比把家拆没了？”“波比肯定在搞一项大工程[吃瓜]”“斥资九十八个亿的装修计划无误√”
热评楼里也有小伙伴担心我是不是出事了，打听我的联系方式。
我一时脑热，发了条动态：“请大家放心，波比只是暂时生病了。”
立马就有人评论：“一楼我的。”“爷爷，你关注的UP更新啦！”“波比鸭要快点好起来鸭~”“我靠，一分钟24条评论，你们一个个都住在破站吗？”
除了玩梗的，也有热心的小伙伴问：“什么病啊？严重不？”
还有要看波比照片的，我有点后悔自己手快，赶紧退了创作中心，算掩耳盗铃吧。
爸妈说要来看我们，我又训练了波比一周，教她待人接物的礼仪。我掌握了一定的窍门，只要用吃的作为奖励，虽然波比智商有限，努力一下也能勉强做成。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是时候检验成果了。迄今为止波比只和我交流过，因此不测试一下是不行的。我打算找个人和波比交流一下，那个人不仅要让我信得过，还得心细如发。
找谁好呢？朱山是我最好的哥们，但那货太粗心了，所以pass掉。我有个表姐，但是保不齐会在亲戚群里乱说。
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玉哥。
玉哥本名牛似玉，是我上大学时的学姐，大我一级，喜欢人叫她“玉哥”。
玉哥长相一般但很会化妆。她谈过好几个男友，目前单身。她那几个男朋友都是极品，而且各有各的极品法。真要讲起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时至今日讲课时容易扯到题外话的老师仍会和后生说起当年有个叫牛似玉的女生，她的男朋友怎么怎么奇葩。
篇幅有限，在此不作赘述。
整天在空间看到她给我点赞，小窗却很少交流。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她了，上一次和她发消息还是公事，问她要不要来我们毕业聚会玩。
玉哥为人热心，后生有什么问题找她，她都会尽力帮忙解决。我偶然帮过她一次忙，她是那种欠不得人情的性格，一直念叨着哪天还回来，到她毕业最终也没找到机会。
我暗暗祈祷她没忘记这事，在联系人里找到她，问她：“玉哥，在吗？”
“在。”
“周末有空吗？”
“有啊。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新找的女朋友可不可靠，是不是那种能成家过日子的类型。我看人不准，你看人准。”
“成，你说个时间，我全天有空。”
“那明早十点，xx咖啡馆门口见面行吗？”
“可以。”
“聊天时你观察观察她，这顿我买单。”
“各付各的吧。”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嗐，咱俩还客气啥，你上次帮我那事的人情我还没还呢。”
我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果然没忘！我回了她一个“OK”的表情包，第二天八点就起来了。
我个人不怎么爱好打扮，衣服就那几件换着穿。我穿着灰卫衣，黑裤子，灰运动鞋。波比穿着白连衣裙和白运动鞋，我特地没让她戴帽子，铃铛也照样系在手上。
在公交车站等车时，有背书包的小姑娘想要和波比合影，还说她最喜欢她cos的这个角色了。
她说的哪个角色我可不知道，我不怎么看动漫的。
差不多九点五十我们到了咖啡馆门口，牛学姐已经在那了。
她化了普通的淡妆，披着头发，米白短上衣内搭黑条纹毛衣，蓝色破洞牛仔裤，黑白帆布鞋，挎着黑色挎包。
“哟，玉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啊，大哈。”
“这我女朋友。”
我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波比，她一个激灵挺直腰：“你好。”
“用不着见外，叫我玉哥就成。”她打量着波比：“你是那什么low娘吗？”
我替她回答：“啊，是这样的。她是个coser，狗耳朵是道具，这是蓝色的美瞳。”
玉哥恍然大悟：“哦哦，是那个很火的二次元是吗？”
“对对，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些。”我推开咖啡馆的门：“咱进去坐着聊吧。”
服务员把我们引到一个靠窗的桌子，玉哥在我们对面坐下。我看看咖啡馆里有不少客人，甚至有一桌坐着几个穿古装的小姑娘。
我看着菜单：“来一杯可乐和一杯牛奶。玉哥喝点什么？”
“就橙汁吧。”服务员走后，玉哥问：“哎，大哈，我还不知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不愧是玉哥，上来就给我致命一击。“波比”怎么听都不像本国女孩的名字，我随口诌了一个“苟绮”出来。
苟谐音狗，绮是我最近看的小说里女主的名字，印象太深以至于张口就来。
玉哥戏谑地：“什么？枸杞？”
“一丝不苟的苟，绮丽的绮。”
“懂了，我开个玩笑，别在意哈。”
玉哥十个指头都涂着浅蓝色的指甲油，嘴唇明显能看出涂了口红。
只听她说：“阿绮你是不是没化妆啊？”
我教过波比，遇到不会回答的问题就别说话，扯我衣角就行。她全神贯注盯着隔壁桌的鸡米花，看都没看玉哥。这样很不礼貌，我在心中记下一笔，回去要重新教她。
我咳嗽两声，说：“对啊，阿绮她不会化妆。”
“女孩子怎么能不会化妆呢，这和做菜一样是必备技能啊。”
做菜？我暗暗发笑，波比连衣服都不会洗。“主人教二哈做饭，教二哈洗衣服”听起来真是要多魔幻有多魔幻。
“我会就行了。”
玉哥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哇，你们好过分，居然喂我狗粮。”
听到“狗粮”两个字，波比顿时两眼放光：“狗粮？哪有狗粮？我也想吃！”
在玉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前，我赶紧解释：“不好意思，玉哥，阿绮加的动漫社最近在演一个剧，她入戏太深有点魔怔了。”
“我懂。你别说，还挺像的。”
服务员把三人的饮料端上来了。
我教过波比很多次了，不要把舌头伸进杯子里舔，她又忘了。
那画面我不忍直视，掐了她大腿一把。
她“嗷”地叫了一声，瞪着我：“你打我干嘛？”
二哈的智商还真不是盖的，我仰天长叹一声：“没事。”心里盘算着回家该怎么教育她。
玉哥问她是哪儿人啊？波比答不上来。
我忽然意识到就算波比不愿意做狗，想做人的话，那她也注定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没有故乡（西伯利亚算是？），无父无母（父母都是狗）。
见我俩都不答话，玉哥隐隐觉得有内情：“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系。”
波比喝完牛奶又勾着头，想来喝我杯里的可乐，我倒了一半给她。
玉哥捂着胸口：“你们再撒狗粮，我、我就要报警了！”
听到“狗粮”，波比条件反射抬头，我立刻把她头按下去：“喝你的可乐去吧。”
这时我觉得有些不安，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狗能喝可乐吗”。结果显示不能，里面的咖啡因会破坏狗的消化系统，吓得我赶紧拿走了可乐。
波比刚舔了几口，可能还没尝出味呢。我拿着纸，让她快点吐出来。
玉哥问怎么了。我说我忘了她早上刚吃过感冒药，不能喝可乐。
“只喝一点点应该没事。”
幸好波比喝得不多，过一会见她没有异常反应，我才放下心来。
玉哥拿着她的手机：“阿绮，跟我加个好友吧。微信还是QQ？”
我吞吞吐吐地说：“呃，阿绮嘛，她不用这个。”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不用这个？”玉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手机号呢？她不会不用手机吧？”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撒谎已经是得心应手了，比讲真话还要流畅。
“阿绮的手机昨天下午弄丢了，我正打算帮她重买一个。她手机号，呃，到时我QQ上发给你。”
“好吧。”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一条买手机。现在一个人可以注册多个手机号，到时候用我的身份证号就行了。
玉哥看到我的屏幕，叫了起来：“哎，你桌面怎么还是初始桌面啊，不知道换成阿绮的照片吗？”
“是是是，你说得对。”
我急忙从相册里挑了张“阿绮”的照片，设置成了桌面。
波比还不知道她改名了，趁玉哥去洗手间，我告诉她别人喊她“苟绮”或“阿绮”时她要答应。
“听明白了咩？”
波比点点头，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在玉哥的提议下，我们去逛步行街。波比走着走着鞋带开了，她不会系，我蹲下来帮她系。
她漫不经心地用目光搜寻街上的小吃店，玉哥反倒叹息不已：“真羡慕你，找到大哈这么好的男朋友。”
系好鞋带，我站了起来：“玉哥你也会找到的。”
波比没见过电动扶梯，十分惊奇，就和小孩子一样。我们从上面下来，她还想再从另一边上去。
玉哥一把把她拉住：“错了，是这边。”
“没错呀。”波比很不解：“这不是玩的吗？”
大概在二哈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玩的。
“哈哈，阿绮她开玩笑呢。”我假笑着把波比拽过来，让她挽着我的胳膊。
地下商业街是禁止宠物进入的，波比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一排排挂着的衣服，还有拥挤的人群，她高兴坏了，铃铛响个不停。
得亏我有先见之明，把她挽住了：“不许发疯！”
玉哥很有眼光，挑了件鹅黄色的长袖上衣和白色热裤，让波比去试衣间试试。
我在店里的长椅上等着，心想也许我花一辈子时间都没法和她解释清楚一些事、一些物。她智商有限，也太单纯了。人类是那么难懂，搞了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波比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我眼前一亮：长袖勾勒曼妙身材，热裤恰到好处地衬托了波比的长腿。
“唉，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啊。”玉哥把自己的手跟波比的对比了一下，她的手不如波比的白。
面对她羡慕的眼神，波比无动于衷。我想，狗的嫉妒只会表现在有人分享它主人宠爱的时候吧。
美貌、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这些不能吃的东西，想必头脑简单的波比没法理解那些女人为什么要拼命追求这些。
售货小姐在一旁笑着说：“这套衣服很适合您，喜欢的话可以让您男朋友买下来哦。”
我看看衣服上的吊牌，价钱不是很贵，可以接受，便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买。”
